一個小時後，天空果然下起雨來。熊貓和劉君來還有從辦事處趕來的兩名我方醫生已經到了醫院，他們守在傅水語的病房裏，看到路揚和計潔進來，熊貓把兩名醫生叫到了病房的外面。

“這種情況下，水語是否適合轉回辦事處治療？”路揚開門見山地問道。

兩名醫生面面相覷了一下，表情覆雜地說：“可倒是可以，不過她剛剛動完手術，最好是能在這裏接受治療，畢竟這裏的設備和條件和比咱們那裏要好得多，畢竟這裏是亞國最好的醫院。”

“你們就告訴我能不能就行了。”

“能！”醫生果斷地回答。他們來亞國之前，都是國內部隊醫院一流的外科大夫。得到他們的肯定答覆後，路揚又問道：“聽說這家醫院還有接受病人用的直升飛機？”

熊貓接過話來：“我已經了解過了，是有一架飛機，不過專門為亞國的重要人物準備的，普通的老百姓只怕……”

“難道我不是重要人物嗎？難道我是普通的老百姓嗎？”路揚說著看了看計潔，計潔會意，她笑了笑：“隊長，你想試試你的新身份是不是好用？”

“當然啊！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計潔說：“那我知道了，我現在去和醫院交涉，讓他們用直升機送水語回辦事處。”說完她徑直去了醫生辦公室。二十分鐘後她回來了，說：“院方同意了，他們正在準備相關人員和水語需要的藥物，一會兒就到。”

熊貓聽完一楞：“真是時隔三日，刮目相看啊！你小子一不小心也混成重要人物了？”

劉君來也出來了：“我看今後得多討好一下路長官了，跟他混才有前途啊！”

路揚努力擠出一絲笑來，早上他與威廉交手的情況還沒有和他細說，等兩名醫生進病房收拾藥物後，路揚才將情況對熊貓和劉君來說了一遍。他問道：“CIA都打上門來了，我們要不要回應他們一下？”

熊貓似乎有這樣的思想準備，只是他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麽快。他本來以為路揚讓他到醫院來保護傅水語是因為三X黨，但現在他知道了，這是他們的美國同行在找事了。聽了路揚的話後，他沈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這事得向上級匯報，看上級的意見。”

“我說大哥，咱們不能碰到點事就匯報匯報吧？屁點大的事都請示，”

劉君來說：“我也同意路揚的意見，既然他們先玩陰的，我們也不能不接招，要不然今後還混個屁。”

路揚想了想，說：“你們才來不久，對這邊的情況不熟悉，這事還得由老陳和劉星他們辦，他們對這邊的情況了解一些，和CIA之前也打過交道。君來，你一會兒和英子親自護送水語回辦事處，我和熊貓回去和大家開個會。對了，這邊醫院配的藥要嚴格檢查一下，凡是我們自己能搞到的藥就不用他們的。”

劉君來說：“好，我記住了。”

正說著，喬虹冉也過來了，她看了看路揚，小聲說道：“隊長，我們檢查了，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可能是我多慮了。”路揚苦笑一聲。所有人從他的這聲苦笑中，聽出了他內心的疲憊。

親自將傅水語他們送上了醫院頂樓的直升機後，路揚一行回到了倉庫。由於接到了他的通知，老游、隔壁老王和泥鰍他們都趕到了那裏。

外面的大雨越下越大，沒有停的意思，路揚的心情也像這這天氣一樣陰沈沈的，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要做得事情也太多了，時常有一種分身泛術的感覺。

隊友們都在等他，路揚下車後也不說話，直接去了關押胡小山的鐵皮房，裏面的情形讓他突然大怒。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裏面的強光燈關掉了，還鋪好了一張單人床，胡小山正美美地在床上睡著了。更讓他生氣的是，這間秘不透風的小黑屋裏還有食物的味道。

路揚關好門從裏面出來，走到外面臨時的一間獨立的會議室，冷冷地問道：“誰幹的？”

這間臨時會議室裏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片刻的沈寂後，劉星站了起來：“我幹的。”

路揚陰著一張臉盯著他打量了半天，問道：“劉組長，你知道誰是這裏的最高指揮官嗎？”

“我知道，是你路隊長，路主任。”

“知道為什麽還要違抗命令？我早上出去的時候怎麽說的？”

劉星神情自若地回答道：“我知道，不過我是收到了上級的命令才這麽幹的。”

“首長親自給你下的令？”

“是的！首長親自向我下的命令。”

所有人都看到了路揚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他實在是想不通，這首長到底是想幹什麽？怎麽直接越權指揮他的團隊，在軍隊這屬於大忌，尤其是這麽小一件事情，上級直接插手無疑是削弱下級指揮官的權威。他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就連計潔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

“計潔，你給你爸打個電話，我要辭職，讓他另請高明，這隊伍我帶不了啦！”路揚一屁股坐在桌子旁邊，口裏還罵了一句國罵。

計潔立即出了門，到外面一間小房子去了。沒多久她進來了，臉紅通通的，應該是剛才和她爸發生過爭執：“隊長，我爸要和你說話。”

“去吧！和首長好好說話，別使性子。”熊貓擔憂地看了看他，他總是擔心這家夥在關鍵時刻闖禍。

路揚一聲不吭地出了門，跟著計潔到了外面一個獨立的小房子裏。計潔把電話遞給他後，把門關上退到了門外守著。

不等路揚發飆，計一鴻先發火了：“路揚，聽說你還有情緒？讓你執行命令，你執行就行了，難道上級做什麽決定還是聽你的不成？以前小毛病都由著你，這次竟然敢明著抗命，你告訴我你想幹什麽？”

“報告首長，我不想幹什麽，我只是想不通，對待一個叛徒為什麽不能審，不讓我審也就算了，還得好吃好喝伺候著，早知道這樣我費那麽大的勁抓他幹嗎？”路揚說話也不太客氣，他也是一肚子的火：“這樣吧！您幹脆把我這個隊長撤了，我也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個木偶隊長我是做不了啦！”

“哎喲，你還和我叫上板了？我已經告訴過你，讓你不要再插手胡小山的事，這事已經交給劉星小組了，你為什麽不服從命令？”

“我當然服從命令，可是人家都打上門來了，我早上和計潔去開會，中了CIA的圈套，兩個人差點就回不來了，你說都這個時候了，還讓我怎麽執行命令？我難道老老實實把人還給他們？還給他們也行，你總得讓我審一審吧？！”

路揚劈裏啪啦說了一堆。計一鴻總算是聽明白了，他刻意壓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將事情問清楚後，卻只字不談CIA，而是換了一副腔調說道：“你工作上的難處我知道，所以我們很少幹涉你的工作，這是上級對你的充分信任。按理來說，我是不應該直接繞過你給劉星下令的，但這事不容商量，是放是審，得由劉星全權負責。這件事我以後會慢慢向你解釋，但現在你得不折不扣執行命令，而且我不準你把情緒帶到工作裏來。”

“首長，你這叫不講理，既然我是這裏的負責人，隊裏的事情就得由我說了算，我執行你的命令就是了。”

計一鴻說：“不行，關於這件事的處理，不打不審就是最終意見，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你執行就是了。”

路揚也耐著性子：“首長，你就給句痛快話，這個胡小山，咱們還不還給他們？”

“還給他們，但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計一鴻說著話峰一轉：“你聽說過布谷鳥嗎？”

“布谷鳥？”

“是的！”

布谷鳥，國安系統一個情報員的代號，但是他神秘而傳奇，執行的都是國家最高機密的任務，當然他們的身份也是國家最高機密，甚至連國安內部的一些中上層的情報官員也只是知道那是一個人的代號，除此之外一無所知。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整個國安系統也不會超過五個人。比起特戰系統逐漸浮出水面的鐮刀和平頭哥這樣的代號還要神秘得多。路揚也只是聽國安的人提及起，但沒人知道布谷鳥到底是誰。

“聽說過，據說是一個很牛逼的情報員。”

“不，這不是一個人的代號，而是一群人的代號，我只能說這麽多了，再說下去就違規了。好了，不和你說閑篇了，按照上級的命令執行吧！當然，我也可以撤消對劉星的命令，繼續由你負責這個事情的處理。關於這個事情，我只有兩個原則，第一，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和CIA決裂，因為我們還有很多共同的利益。第二，不準對胡小山用刑，裝模作樣的審問一下可以，然後，你要用最合理的方式將胡小山還給他們。你甚至可以利用這個收點賄金，改善一下你們的夥食，你們辦事處不是要建房嗎？就敲他們一筆也可以。”

路揚完全被這個國安系統的高級官員說糊塗了，他一頭霧水地聽了半天，問道：“首長的意思是我可以收受賄金？”

計一鴻笑了起來：“我可沒這麽說，在不破壞兩條原則的情況下，你自己看著吧！”

中斷通話後，路揚陷入了沈思了，計一鴻為什麽會在通話中突然提到“布谷鳥”？這個國安系統最神秘的代號和胡小山有什麽聯系？胡小山明明是一個叛徒，為什麽上級還要求自己把人還給CIA？上級為什麽又會為了一個叛徒不惜越級下令給劉星呢？……一連串的疑團糾纏在他的腦海裏。

突然，一個大膽的猜想在他的腦海一閃而過。他徑直從小房子出來，外面的計潔看到了他滿臉的疑問，影子一樣地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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